根據(jù)杭特中學藝術(shù)教育主任Eve所言，他們的藝術(shù)教育是以藝術(shù)史櫓髦岬摹Ｒ衾紙?zhí)邮芰诉@個理念的影響，也是以音樂史櫓髦帷
由于美術(shù)與音樂教育是分開進行的，所以音樂老師另有一個辦公室。我們在與Eve會談之后，便到音樂教師辦公室與音樂老師們會面。我們見到了三位男音樂老師與兩位女音樂老師(這點使我有些驚訝，因楣內(nèi)的音樂老師幾乎清一色是女性，男音樂老師則是鳳毛鱗角)。我先和其中一位年輕的Mr. Shawn Crouch談話，他本來主修聲樂，唱的男高音(后來我們參觀了他的教學)。我們稍殫f聊之后，Mr. Crouch告訴我們他要去某間教室上課。於是，漢先生去參觀美術(shù)課，我則和教育部駐紐約辦事處的副主任陳郁仁先生(碰巧的是，陳先生以前在臺灣教小學時也上過音樂課，帶過合唱)與一位男音樂老師Mr. Michael Stratechuk(本主修小提琴，他給我的名片上面還畫著小提琴的圖樣)以及一位女音樂老師(本主修鋼琴)到原來與Eve會談的會議室去談該校的音樂教育。
訪問音樂老師
本校的教學理念認橐桓齪醚生必須在各科都有均衡的發(fā)展，藝術(shù)也不例外。Michael表示，該校的音樂教育并不以表演櫓兀而是以音樂理論及音樂史櫓饕內(nèi)容。七~九年級各年級都是半年美術(shù)課，半年音樂課。十年級學生可以選擇上半年的美術(shù)或半年的音樂。七年級的音樂主要榛礎(chǔ)樂理，八年級教古希臘音樂及歌劇。九年級榘吐蹇思骯諾涫逼詰囊衾幀Ｕ個課程是根據(jù)音樂史的脈絡(luò)設(shè)計的。十一到十二年級的音樂課是選修的，課程內(nèi)容較深。
基礎(chǔ)樂理知識包括大調(diào)、小調(diào)、節(jié)奏等。樂理的教學對教師而言，一直是項挑戰(zhàn)。Michael說，樂譜對於學生而言，就像是一種陌生的語言，所以他們會想辦法讓學生覺得有趣。例如說，邊放舒伯特或莫札特的交響曲等等，邊帶學生看譜。
過去十七年來，杭特中學的音樂教育原本是分兩級進行的。因樵諶胙б鄖埃學生的音樂背景就很不一樣。有的從私校畢業(yè)、有的從公立學校畢業(yè)。有的學生在七年級以前就已經(jīng)受過相當不錯的音樂教育，會演奏一些樂器。如果強要他們學習基礎(chǔ)樂理，他們會覺得很無聊。但是因橄衷誑緯燙多，造成分級的困難，使得這個良好的制度不得不取消，卻也使教師的音樂教學難度增加。
令人有些訝異的是，循著音樂史的脈絡(luò)下來，他們還可以認真地教到大家比較不熟悉的廿世紀的音樂(這點在臺灣甚至連音樂系學生都沒機會好好學)。雖然對於學生而言，這些音樂是如此的陌生又怪異，而的確在很多情況下，學生也難以接受，但是相對地，他們也在這些音樂，例如Schoenberg、John Cage等人的作品當中找到他們喜歡的東西。這種情形就像年輕人可以學習很多語言一樣，他們對於喜歡什N樣的音樂，并沒有一個預(yù)設(shè)立場。從事音樂教育的目標之一就是要設(shè)法讓學生接觸各式各樣的音樂。就這點而言，杭特的音樂老師也越來越重視非西方的音樂。Michael將要教世界音樂，包括美國民謠、中國、日本的音樂等等。
Michael 將於下學期開始教流行歌曲。他認椋雖然流行歌曲的復(fù)雜度不如古典音樂，但并不表示它不值得教。
我問了他們一個挑戰(zhàn)性的問題：「在臺灣，學生雖然在學校被教古典音樂，但是實際上卻多半聽流行音樂。」他們說，在美國也是如此。Michael說，就是因檎庋，他們才更要教古典音樂。而且該校的教學理念就是一個全人的教學理念，學生必須對各類知識有全盤性的了解，在音樂方面，也應(yīng)該對世界各地的音樂有基本的認識。值得注意的是，經(jīng)過音樂教育以后，很多學生的確變得懂得如何欣賞古典音樂了。
為了教世界音樂，Michael在世界各地旅行時，還會努力搜集相關(guān)的音樂資料。
他們表示，在杭特教音樂，是相當愉快而有成就感的。
Mr. Shawn Crouch的音樂教學觀摩
訪談結(jié)束后，大約十點一刻。原本想?yún)⒂^Michael的教學，但是因樗要進行小考，而那位女老師要帶合唱課，所以可能無法看到我們想?yún)⒂^的樂理教學(因槎勻魏我晃煥鮮Χ言，樂理教學都是很大的挑戰(zhàn))。他們建議我們?nèi)タ碝r. Crouch的課，也許可以看到我們想看的，但他們卻不確定上課地點。於是，我便和陳先生兩人在整棟樓到處找，問了學生、行政人員，還走到地下室的小學部，都沒找到。在這段亂找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這棟老建筑之大，教室之多，實在有點像迷宮。有一次我們還誤闖了一間教室，等一位小姐點完名后，問了她，才知道他們上的是戲劇課，我有點好奇想看看，但是陳先生顯然非常想看Mr. Crouch的課，所以我們并沒有進去觀摩戲劇教學(雖然Eve告訴我們，他們學校常常有人來觀摩，所以我們可以到任何教室看他們的上課情形)。在地下室的小學部，也不經(jīng)意地看到一間很大、看起來很像實驗室的美術(shù)教室。師生們圍坐在一張看起來很像實驗桌的長方形桌子邊，由一位年長的男老師帶領(lǐng)學生進行創(chuàng)作。經(jīng)過多次失敗后，我們終於放棄，而到那位女老師的課堂上看她帶合唱。這間教室不大，有一架平臺鋼琴，座位都是「連體嬰」式的(亦即桌子與椅子連在一起，在杭特是看不到像臺灣中小學一樣的課桌椅的)。不過榱肆煩的方便，座位都被推到后面，學生則到前面圍著鋼琴看譜練唱。這是高中的選修課，學生約十來人，有男有女(女的居多)，各色人種皆有，看到我們進教室，有幾位學生還熱情地跟我們打招呼。他們練的是首爵士曲風的多聲部合唱，節(jié)奏相當活潑。過一會兒，漢先生以及陪同他的幾個人進來了，也一起坐在后面看。陳先生問了陪同的一位高中生，確定了Mr. Crouch上課的地點，所以我們終於如愿地參觀了他的教學。
這是一班七年級的必修課，在一間沒有任何樂器的普通教室上。班上約二十五位學生，男女約各一半。我們進教室時，課已經(jīng)大約進行了一半。座椅排成馬蹄形，在黑板的斜對角擺放了一個大型的手提音響。我們進門時，正播放著十九世紀的管L樂(如果我判斷沒錯的話，應(yīng)該是華格納的作品)。Mr. Crouch在音樂聲中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耳上還別了一支鉛筆，看起來相當有活力。他一看到我們進去，便順手推了兩張椅子給我們坐，嘴上卻沒有f著。這些學生桌上并沒有教科書，而只是一本個人的資料夾。有的學生用鉛筆在上面寫了一些關(guān)鍵字。
Mr. Crouch講述的主要是華格納的音樂的特性，如music drama，endless melody (講到這個專有名詞，順手在黑板上寫了下來)等。他提了很多與浪漫樂派相關(guān)的問題，例如歌劇與音樂劇的差異等等，但并不是每次都期待學生發(fā)問。然而學生不管老師是否在等待回答，就爭先恐后地舉手。有時老師偶爾會點幾位發(fā)言，都講得很流暢，而且還使用一些相當艱澀的字眼。這群孩子們才十二、三歲的年紀，有的看起來還是小學生模樣，竟然還能用「語言」來講「音樂」，在我個人看來，是有些不可思議，因樵諤ㄍ澹連大學生都不見得做得到這一點。當樂曲進行到一段高潮時，有一位黑人學生用相當戲o的、嘻笑的表情對著另一位同學做了一個很激動的指揮的動作。而老師似乎不大理會他這個行欏Ｎ沂翟誆惶確定這個學生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體會了音樂e所表達的激越的情感，或者覺得課有點無聊，要藉機發(fā)一下。換成在臺灣，稍檠纖嘁壞愕睦鮮Γ可能會惱羞成怒，罵他上課該認真一點。又或者有人會主張可以趁機告訴大家這個樂段的特殊性？無論如何，身槔鮮ψ畬蟮哪汛就是必須量在不影響課堂正常進行的條件下立刻做明快的決定。面對各種突發(fā)狀況，老師可以有很多選擇，而同一種選擇未必適用於不同的時空環(huán)境。在我看來，Mr. Crouch的不理會的處理方式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就算他失去了一次深入談音樂的機會)吧！
在課程進行接近尾聲時，老師大致預(yù)告了下一次的進度，他將介紹德布西、拉威爾等印象派的音樂，并且說明了這是從調(diào)性的音樂進入無調(diào)音樂的過渡階段。他用很簡單的話來表示調(diào)性與無調(diào)的差別：「在這些音樂e，你們將不再聽到以do mi sol mi do楣歉傻囊衾幀！(按：調(diào)性音樂e，do mi sol是組成大調(diào)的主和L的三個音)
結(jié)語
綜觀杭特中學的音樂教育，基本上仍是以歐洲音樂櫓髦幔尤其在樂理的教導上，仍以五線譜、大小調(diào)式、調(diào)性等櫓饕內(nèi)容。雖然國內(nèi)有人在反對這樣的西洋音樂的教育，但在我個人看來，歐洲音樂的樂理，尤其五線譜，仍然是了解音樂最方便的工具。所以它不是那N容易揚棄或者被其他系統(tǒng)所取代的。
在美國的音樂教育上，比較重大的改變是加入了許多的非西方的音樂(這可能是受到民族音樂學的影響)。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幾乎每所學校都教爵士樂。這很容易理解，因榫羰坷質(zhì)竊諉攔土生土長的樂種。爵士音樂的藝術(shù)化，使美國音樂在世界上得以揚眉吐氣，對美國文化而言，當然是很重要的。同樣的理念放到臺灣，我們是否也應(yīng)該在中小學加強南管、北管、閩南歌謠、客家歌謠、原住民音樂等臺灣土生土長的樂種的教育呢？
杭特的音樂老師并沒有跟我們強調(diào)什N特殊的音樂教學法，倒是告訴我們，他們音樂必修課不以表演櫓(雖然偶爾會唱一點歌)。換句話說，學生學會欣賞各式各樣的音樂，比會上臺表演還重要。就我們觀摩Mr. Crouch的音樂教學來看，那的確是一堂音樂欣賞的課，而這樣的課在臺灣大概只有少數(shù)幾堂大學通識課看得到。音樂欣賞的引導正是我們臺灣中小學音樂教育最嚴重缺乏的！我們每年培養(yǎng)了一堆專業(yè)的音樂人才，到頭來一大半都去教鋼琴、小提琴、長笛，卻很少人有經(jīng)常性的演出，因槊揮惺諧。∶揮惺諧∈且櫬蠖嗍民不懂得如何欣賞音樂。如果我們的音樂教學還只停留在唱唱歌、吹吹直笛的程度，又用呆板的方式來教「無聊」的樂理的話，那N音樂課就無法真正發(fā)揮怡情養(yǎng)性的作用。
問題是，音樂欣賞決非放放音樂就了事。在臺灣，有人主張在「藝術(shù)與人文」課當中，美術(shù)老師也可以教音樂，例如他可以把他個人對某樂曲的感受傳達給學生。我個人認檎庵致鄣魘欠淺ＮＯ盞摹Ｈ綣音樂欣賞沒有專業(yè)的引導的話，到頭來不過是吹牛而已，更嚴重的還可能誤導學生。試想，一個沒有受過音樂專業(yè)訓練的老師，怎N有能力像Mr. Crouch一樣，解釋何謂endless melody，又何謂調(diào)性、非調(diào)性音樂呢？
由于美術(shù)與音樂教育是分開進行的，所以音樂老師另有一個辦公室。我們在與Eve會談之后，便到音樂教師辦公室與音樂老師們會面。我們見到了三位男音樂老師與兩位女音樂老師(這點使我有些驚訝，因楣內(nèi)的音樂老師幾乎清一色是女性，男音樂老師則是鳳毛鱗角)。我先和其中一位年輕的Mr. Shawn Crouch談話，他本來主修聲樂，唱的男高音(后來我們參觀了他的教學)。我們稍殫f聊之后，Mr. Crouch告訴我們他要去某間教室上課。於是，漢先生去參觀美術(shù)課，我則和教育部駐紐約辦事處的副主任陳郁仁先生(碰巧的是，陳先生以前在臺灣教小學時也上過音樂課，帶過合唱)與一位男音樂老師Mr. Michael Stratechuk(本主修小提琴，他給我的名片上面還畫著小提琴的圖樣)以及一位女音樂老師(本主修鋼琴)到原來與Eve會談的會議室去談該校的音樂教育。
訪問音樂老師
本校的教學理念認橐桓齪醚生必須在各科都有均衡的發(fā)展，藝術(shù)也不例外。Michael表示，該校的音樂教育并不以表演櫓兀而是以音樂理論及音樂史櫓饕內(nèi)容。七~九年級各年級都是半年美術(shù)課，半年音樂課。十年級學生可以選擇上半年的美術(shù)或半年的音樂。七年級的音樂主要榛礎(chǔ)樂理，八年級教古希臘音樂及歌劇。九年級榘吐蹇思骯諾涫逼詰囊衾幀Ｕ個課程是根據(jù)音樂史的脈絡(luò)設(shè)計的。十一到十二年級的音樂課是選修的，課程內(nèi)容較深。
基礎(chǔ)樂理知識包括大調(diào)、小調(diào)、節(jié)奏等。樂理的教學對教師而言，一直是項挑戰(zhàn)。Michael說，樂譜對於學生而言，就像是一種陌生的語言，所以他們會想辦法讓學生覺得有趣。例如說，邊放舒伯特或莫札特的交響曲等等，邊帶學生看譜。
過去十七年來，杭特中學的音樂教育原本是分兩級進行的。因樵諶胙б鄖埃學生的音樂背景就很不一樣。有的從私校畢業(yè)、有的從公立學校畢業(yè)。有的學生在七年級以前就已經(jīng)受過相當不錯的音樂教育，會演奏一些樂器。如果強要他們學習基礎(chǔ)樂理，他們會覺得很無聊。但是因橄衷誑緯燙多，造成分級的困難，使得這個良好的制度不得不取消，卻也使教師的音樂教學難度增加。
令人有些訝異的是，循著音樂史的脈絡(luò)下來，他們還可以認真地教到大家比較不熟悉的廿世紀的音樂(這點在臺灣甚至連音樂系學生都沒機會好好學)。雖然對於學生而言，這些音樂是如此的陌生又怪異，而的確在很多情況下，學生也難以接受，但是相對地，他們也在這些音樂，例如Schoenberg、John Cage等人的作品當中找到他們喜歡的東西。這種情形就像年輕人可以學習很多語言一樣，他們對於喜歡什N樣的音樂，并沒有一個預(yù)設(shè)立場。從事音樂教育的目標之一就是要設(shè)法讓學生接觸各式各樣的音樂。就這點而言，杭特的音樂老師也越來越重視非西方的音樂。Michael將要教世界音樂，包括美國民謠、中國、日本的音樂等等。
Michael 將於下學期開始教流行歌曲。他認椋雖然流行歌曲的復(fù)雜度不如古典音樂，但并不表示它不值得教。
我問了他們一個挑戰(zhàn)性的問題：「在臺灣，學生雖然在學校被教古典音樂，但是實際上卻多半聽流行音樂。」他們說，在美國也是如此。Michael說，就是因檎庋，他們才更要教古典音樂。而且該校的教學理念就是一個全人的教學理念，學生必須對各類知識有全盤性的了解，在音樂方面，也應(yīng)該對世界各地的音樂有基本的認識。值得注意的是，經(jīng)過音樂教育以后，很多學生的確變得懂得如何欣賞古典音樂了。
為了教世界音樂，Michael在世界各地旅行時，還會努力搜集相關(guān)的音樂資料。
他們表示，在杭特教音樂，是相當愉快而有成就感的。
Mr. Shawn Crouch的音樂教學觀摩
訪談結(jié)束后，大約十點一刻。原本想?yún)⒂^Michael的教學，但是因樗要進行小考，而那位女老師要帶合唱課，所以可能無法看到我們想?yún)⒂^的樂理教學(因槎勻魏我晃煥鮮Χ言，樂理教學都是很大的挑戰(zhàn))。他們建議我們?nèi)タ碝r. Crouch的課，也許可以看到我們想看的，但他們卻不確定上課地點。於是，我便和陳先生兩人在整棟樓到處找，問了學生、行政人員，還走到地下室的小學部，都沒找到。在這段亂找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這棟老建筑之大，教室之多，實在有點像迷宮。有一次我們還誤闖了一間教室，等一位小姐點完名后，問了她，才知道他們上的是戲劇課，我有點好奇想看看，但是陳先生顯然非常想看Mr. Crouch的課，所以我們并沒有進去觀摩戲劇教學(雖然Eve告訴我們，他們學校常常有人來觀摩，所以我們可以到任何教室看他們的上課情形)。在地下室的小學部，也不經(jīng)意地看到一間很大、看起來很像實驗室的美術(shù)教室。師生們圍坐在一張看起來很像實驗桌的長方形桌子邊，由一位年長的男老師帶領(lǐng)學生進行創(chuàng)作。經(jīng)過多次失敗后，我們終於放棄，而到那位女老師的課堂上看她帶合唱。這間教室不大，有一架平臺鋼琴，座位都是「連體嬰」式的(亦即桌子與椅子連在一起，在杭特是看不到像臺灣中小學一樣的課桌椅的)。不過榱肆煩的方便，座位都被推到后面，學生則到前面圍著鋼琴看譜練唱。這是高中的選修課，學生約十來人，有男有女(女的居多)，各色人種皆有，看到我們進教室，有幾位學生還熱情地跟我們打招呼。他們練的是首爵士曲風的多聲部合唱，節(jié)奏相當活潑。過一會兒，漢先生以及陪同他的幾個人進來了，也一起坐在后面看。陳先生問了陪同的一位高中生，確定了Mr. Crouch上課的地點，所以我們終於如愿地參觀了他的教學。
這是一班七年級的必修課，在一間沒有任何樂器的普通教室上。班上約二十五位學生，男女約各一半。我們進教室時，課已經(jīng)大約進行了一半。座椅排成馬蹄形，在黑板的斜對角擺放了一個大型的手提音響。我們進門時，正播放著十九世紀的管L樂(如果我判斷沒錯的話，應(yīng)該是華格納的作品)。Mr. Crouch在音樂聲中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耳上還別了一支鉛筆，看起來相當有活力。他一看到我們進去，便順手推了兩張椅子給我們坐，嘴上卻沒有f著。這些學生桌上并沒有教科書，而只是一本個人的資料夾。有的學生用鉛筆在上面寫了一些關(guān)鍵字。
Mr. Crouch講述的主要是華格納的音樂的特性，如music drama，endless melody (講到這個專有名詞，順手在黑板上寫了下來)等。他提了很多與浪漫樂派相關(guān)的問題，例如歌劇與音樂劇的差異等等，但并不是每次都期待學生發(fā)問。然而學生不管老師是否在等待回答，就爭先恐后地舉手。有時老師偶爾會點幾位發(fā)言，都講得很流暢，而且還使用一些相當艱澀的字眼。這群孩子們才十二、三歲的年紀，有的看起來還是小學生模樣，竟然還能用「語言」來講「音樂」，在我個人看來，是有些不可思議，因樵諤ㄍ澹連大學生都不見得做得到這一點。當樂曲進行到一段高潮時，有一位黑人學生用相當戲o的、嘻笑的表情對著另一位同學做了一個很激動的指揮的動作。而老師似乎不大理會他這個行欏Ｎ沂翟誆惶確定這個學生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體會了音樂e所表達的激越的情感，或者覺得課有點無聊，要藉機發(fā)一下。換成在臺灣，稍檠纖嘁壞愕睦鮮Γ可能會惱羞成怒，罵他上課該認真一點。又或者有人會主張可以趁機告訴大家這個樂段的特殊性？無論如何，身槔鮮ψ畬蟮哪汛就是必須量在不影響課堂正常進行的條件下立刻做明快的決定。面對各種突發(fā)狀況，老師可以有很多選擇，而同一種選擇未必適用於不同的時空環(huán)境。在我看來，Mr. Crouch的不理會的處理方式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就算他失去了一次深入談音樂的機會)吧！
在課程進行接近尾聲時，老師大致預(yù)告了下一次的進度，他將介紹德布西、拉威爾等印象派的音樂，并且說明了這是從調(diào)性的音樂進入無調(diào)音樂的過渡階段。他用很簡單的話來表示調(diào)性與無調(diào)的差別：「在這些音樂e，你們將不再聽到以do mi sol mi do楣歉傻囊衾幀！(按：調(diào)性音樂e，do mi sol是組成大調(diào)的主和L的三個音)
結(jié)語
綜觀杭特中學的音樂教育，基本上仍是以歐洲音樂櫓髦幔尤其在樂理的教導上，仍以五線譜、大小調(diào)式、調(diào)性等櫓饕內(nèi)容。雖然國內(nèi)有人在反對這樣的西洋音樂的教育，但在我個人看來，歐洲音樂的樂理，尤其五線譜，仍然是了解音樂最方便的工具。所以它不是那N容易揚棄或者被其他系統(tǒng)所取代的。
在美國的音樂教育上，比較重大的改變是加入了許多的非西方的音樂(這可能是受到民族音樂學的影響)。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幾乎每所學校都教爵士樂。這很容易理解，因榫羰坷質(zhì)竊諉攔土生土長的樂種。爵士音樂的藝術(shù)化，使美國音樂在世界上得以揚眉吐氣，對美國文化而言，當然是很重要的。同樣的理念放到臺灣，我們是否也應(yīng)該在中小學加強南管、北管、閩南歌謠、客家歌謠、原住民音樂等臺灣土生土長的樂種的教育呢？
杭特的音樂老師并沒有跟我們強調(diào)什N特殊的音樂教學法，倒是告訴我們，他們音樂必修課不以表演櫓(雖然偶爾會唱一點歌)。換句話說，學生學會欣賞各式各樣的音樂，比會上臺表演還重要。就我們觀摩Mr. Crouch的音樂教學來看，那的確是一堂音樂欣賞的課，而這樣的課在臺灣大概只有少數(shù)幾堂大學通識課看得到。音樂欣賞的引導正是我們臺灣中小學音樂教育最嚴重缺乏的！我們每年培養(yǎng)了一堆專業(yè)的音樂人才，到頭來一大半都去教鋼琴、小提琴、長笛，卻很少人有經(jīng)常性的演出，因槊揮惺諧。∶揮惺諧∈且櫬蠖嗍民不懂得如何欣賞音樂。如果我們的音樂教學還只停留在唱唱歌、吹吹直笛的程度，又用呆板的方式來教「無聊」的樂理的話，那N音樂課就無法真正發(fā)揮怡情養(yǎng)性的作用。
問題是，音樂欣賞決非放放音樂就了事。在臺灣，有人主張在「藝術(shù)與人文」課當中，美術(shù)老師也可以教音樂，例如他可以把他個人對某樂曲的感受傳達給學生。我個人認檎庵致鄣魘欠淺ＮＯ盞摹Ｈ綣音樂欣賞沒有專業(yè)的引導的話，到頭來不過是吹牛而已，更嚴重的還可能誤導學生。試想，一個沒有受過音樂專業(yè)訓練的老師，怎N有能力像Mr. Crouch一樣，解釋何謂endless melody，又何謂調(diào)性、非調(diào)性音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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